“好!好!朕的皇弟无碍吧?”
“是的,君士坦丁大人安然无恙。”
“好,好……速速带我去见他!”
“是。”
能在宫廷中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势,并称呼君士坦丁为“皇弟”,此人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
约翰八世皇帝在太监的搀扶下走下城墙,急匆匆地赶向金角港湾。
沿途的希腊人神情冷漠地望着皇帝的经过。
假如放在三百年以前,皇帝的出现足以令任何希腊人欢呼尖叫到昏厥,但如今,江河日下的帝国甚至已经凑不出一套完整的皇帝车辇,约翰八世只能同普通人一样骑着白马。
他的脸上写满了振奋,仿佛只要弟弟还在,帝国的衰落就不足为惧,他就能继续高高在上地做他的帝国皇帝,惊喜的心情甚至令他没察觉到市民的漠然。
金角湾,博斯普鲁斯港。
君士坦丁摘掉了凹凸不平的头盔,扒掉了血痕斑斑的盔甲,疲惫地在码头摔倒在地。
他的身后,数量少得可怜的希腊士兵也纷纷如一片割了的麦子似的累倒。
船只往来稀疏的港口瞬间躺倒了一片士兵,惹得经过的百姓好奇地驻足观看。
“呼,呼,呼……”
两天两夜不间歇的逃亡之路令君士坦丁几乎丢掉了半条小命。
他只靠本能地大口大口地呼吸,沉重的眼皮却如铁砧一般再难抬起。
“活下来……活下来了……”
虽然途中经历了奥斯曼海军的十面埋伏,但他依然带领船队突破了重重围剿,成功逃回了君士坦丁堡。
代价是,三十艘大帆船组成的船队如今只剩少得可怜的四艘苟活,其余战舰都被奥斯曼人的舰炮击沉,化为了爱琴海鱼腹中的美餐。
君士坦丁的旗舰甚至被敌人连续击沉三次,若非上帝保佑,让他在风暴骤起之前被友军捞了上来,他肯定也逃不出葬身鱼腹的命运。
“失败了。”
他无神的双眼迷茫地望着天空。
云朵宛如帝国复兴的希望般消散,万里无云的天空恰和他阴云密布的心情鲜明对比。
先是安纳托利亚,然后是爱琴海东岸,再是巴尔干,终于,帝国连作为根基的希腊都完全失去了。
君士坦丁堡,一座美丽的孤城。
失去了希腊,仅剩下一座城堡,又有什么意义了?不过苟且偷生罢了。
人生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与绝望感涌上君士坦丁的心头。
这个四十三岁的高贵男人侧倒在码头的木板地面上痛苦地抱住头颅,呜咽哀鸣。
“罗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