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问最近有没有大规模的军队经过附近?或者奇怪的人来城里采购物资?”
“军队?军队没有,我们这座小城狗嫌人厌,土匪都嫌穷,怎么会有军队经过呢?”
“不过奇怪的人倒是见到一个,最近的鞋匠那里来了一个新学徒,整天沉沉闷闷的不说话,大家都以为他是个哑巴,但其实不是。”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嘛……好像没有了。”
雅各布失望地回到旅店客房,奔行一天的疲惫涌上身体,他瘫倒在床铺,连衣服都忘记脱便昏沉沉地陷入梦乡。
法诺市,一家半夜仍灯火通明的皮革店。
房间内弥漫着晾晒皮革和颜料的恶臭,在此时此刻的这家店里,唯有一道瘦削的身影在默默清洗、裁剪皮革,将它们弯曲成适合钉鞋的形状。
他的手法娴熟,仿佛这双手下已经诞生过无数双精致的鞋子。仅凭这门手艺,足够他在米兰或热那亚找到一份体面温饱的工作,但他偏偏选择了这座偏僻的渔村生活。
假如不是熟悉的人,一定不知道这位娴熟的鞋匠还是刚刚成为学徒不久的新人。
皮革店的后门被推开,走进一位端着烛台,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佩里诺,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制鞋的小伙子停下手中的活,苍白的面孔露出微笑。
“师傅,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啊。”
“安科纳鞋匠行会颁布了新规定,学徒学习的时间要从八年缩短到六年。”老人将一张泛黄的纸张轻轻放下,“以你的年纪和手艺,何必从学徒干起?”
小伙子轻声道:“我从前一直活在梦中,这一次我想脚踏实地地从头开始。”
“哎,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一个将死之人也搞不懂。”老人摇摇头,“听说城里来了两个安科纳人,一个穿着士兵的盔甲,还有一个长着东方人面孔。”
“自从奥地利人来了以后,咱们这个小村子也不得安生咯。”
老人叹息着离开屋子,没有注意到小伙子烛光阴影下闪烁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