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在边境驻守了一辈子,因为长年的劳累,背脊有些佝偻,但是那一刻,他却是努力地挺起脊梁,身板笔挺,严肃地将骨灰盒接过去。
双手颤抖着,又缓又轻地把那盒骨灰端端正正地放下来,然后严肃地立正,敬礼。
不止为自己的儿子,也为那身金戈铁马的戎装。
顾轻言,明明他这一生所得的荣誉那么重,可是最后承载他的骨灰盒却那么轻。
轻得捧在手心上好像都没有了重量......
却同样能够让人重得手抖不稳.......
最后,顾父顾母什么也没说,但是那悲戚难过的面容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所有父母永远也无法承受的伤痛。
看得安陌心也一揪一揪的疼,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连安慰都怕是打扰,连开口都怕是惊吓。
因为,她是罪魁祸首。
顾父顾母真的很温柔,思想开明,也深明大义,哪怕陷入了极度的难过中也没有责怪她,反而还感谢她带自己的儿子回家。
安陌那时候在想什么呢,明明是她害死他们唯一的儿子的,为什么不怪她呢?
为什么不恨她呢?
是她把人带走的,也是她没有把他活着带回来。
应该恨的,应该怨的,安陌想。
这样子她才会心安一点。
才能理所当然一点。
那时候,顾轻语去了县城上学,县城距离家里很远,所以她在校住宿,那些天并不在家,所以她和安陌并没有碰面。
因此,安陌也就没有见到她,也不认识她。
后来安陌和她在阳城相遇,她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安陌就已经猜到顾父顾母还没有告诉她有关她哥哥牺牲的事情。
或者说,顾父顾母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不知情的话,她还能对自己的哥哥剩下一个美好的憧憬。
可是这样算下来,顾轻语这个本该拥有知情权的人,对此事却蒙在鼓里。
而安陌也明知她的期许和对自家哥哥的思念,却还是选择了隐瞒。
仔细一看,安陌其实才是伤害顾轻语最大的刽子手吧......
她不止杀死了顾轻语的哥哥,还欺骗了顾轻语,亲手毁灭了顾轻语对哥哥的幻想。
安陌自嘲地一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有些苦涩。
顾轻语曾经那么信任她崇拜她,她却亲手利用这份信任伤她最深。
顾轻语也该是恨她的吧......
恨吧,只有恨她,她才能心安一点。
......
国之庆典那一天盛大又隆重,国家法定的节假日,人们可以放一次长假,所以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大街上挂满了大红灯笼和各色的彩带,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安陌并没有参加国之庆典的宴会,尽管她已经回归了,但是安家目前的存在感还是很低,所以她只是以安家的名义送了厚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