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梁商君含笑对他做了个口型:“阿珩。”
傅容珩的身后是大片大片深沉涌动的夜幕,表情平静晦暗,他抬起一只手扣上军装衬衫的纽扣,腕骨用力,动作不急不缓。
因着盛宴离席,醉后放纵的余韵,竟也平添无情恣肆。
分明只字未言,却已令人心惊胆战。
梁商君脸上笑意淡去,收敛起来。
他从傅容珩身上感到了冰冷的怒意,那种冷,上位者,铺天盖地。
真的生气了啊。
为女人?
不可思议。
对方大概没有现在跟他计较的打算,在扣好那两颗潦倒微冷的纽扣之后,愈发封禁了什么,径直淡漠朝着楚今安离开的方向走去。
梁商君回头,看到身后的花楹,他低语:“四爷这人,看似无情,却又处处风流。”
傅容珩的潇洒在于冷漠,那种极致的冷到人心口透凉,然后放纵,谁人能拒绝?
“小花楹,四爷八年前救你性命,培养你的时候,是看在你父亲的面上,唯一的要求就是做好你该做的,嗯?”
有时候,真羡慕别人被他保护得很好的干净单纯不入世。对他肆无忌惮发脾气,哪怕是打伤他还不会生气。
对方刚刚根本没有看过她一眼,即使她就在梁商君身旁,花楹静静想,荣辱不惊,垂眼浅笑。
“我欠四爷的,终身无以为报,愿以性命辅君。梁先生亦对我大恩大德,花楹感激不尽。”
她除了在傅容珩面前的温柔听话,其他时候都绵里藏针,抬眸,盈盈一水间,对梁商君说。
“只是今天梁先生故意刺激四爷,花楹看不懂。您明明知道,四爷这盘棋下了八年之久,这时候不该走儿女情长。”
“你在怪我?”梁商君漫不经心。
“花楹,你们四爷的脾性什么时候是我能左右的了。棋局在他手中,想怎么走,是他说了算,你跟我都不算什么。”
梁商君端详着她的眉眼,透过她看到了八年前的一幕幕。
会汌省发生的一切。
鲜血,压抑,仇恨,衍生的负罪,延绵白骨如森。
少有人知,梁商君当年是弃军从医,他当初救不了的人,眼睁睁看着生命死去的遗憾,在未来漫长岁月,他再也不想看见第二次。
会汌啊,不打下来,他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