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我正好看了蓝花楹的档案,又正好知道随春生身上有鬼的话,我也想不到他头上去。他既然敢这么做,想必也已经给自己准备好不在场证明了吧。”
……
随春生现在回到了杨鑫钰身边,指使俞枫又往自己肩头上开了一枪,伪造出自己带着杨鑫钰艰难逃生的假象。
“这一枪没有打在要害,但你还是记得及时就医。我要走了,下次再见……说不定就是在杨家倒台的时候了。”
“好,你快走吧。”随春生把杨鑫钰架到自己肩膀上,肩头的伤口渗出鲜血,一并染红了杨鑫钰的军礼服。
随春生背过身去,再往前走出一步,就是配件厂的正大门。
俞枫举起麻醉枪,往随春生脖子上也打了一针。随春生顶着麻醉效果艰难地走了几步,确保配件厂的安保能看见自己后,才卸力倒了下去。
“那边……那边有人倒下了!”
“快救人!”
配件厂一阵兵荒马乱。确定随春生被配件厂的安保救起来后,俞枫闪身钻入密林,消失在绿色的屏障中。
……
“先辈的牺牲是为了希望的存续,如今帝国造成的牺牲却是纯粹在满足无底的私欲。崇高也好,卑劣也罢,这就是,无可辩驳的……人性。”
“可我们不该屈从于自己的卑劣,我们不该背离自己的崇高。”
“人性最丑恶的地方莫过于一个人试图剥夺另一个人生存的权力。这就像是人类基因的底层代码——一个人针对另一个人,一个权力集团针对另一个权力集团,一个阶级针对另一个阶级。斗争的双方因为不同而斗争,却未意识到跳脱于‘自我’这个概念之外,我们有什么不同。”
“人性是人与人相互理解的关键,也是阻碍。纷争因人性而不断,美德因人性而闪耀,文明因人性而发展,也会因人性而停滞不前。人性是我们在茫茫星海间构筑联系的唯一桥梁,人性帮助我们开拓荒野的航线,发出共存的信号。一切因人性而起,也应该由人性来解决。”
“我代表EU,代表枉死的先辈,代表受压迫的帝国公民,代表人性的崇高,代表未来的期许,向腐朽的人性,向腐朽的阶级,宣战!”
……
张月辉听着绯穹的演讲,直接笑出了声来,连肩膀也随着身体在颤动。
“她也好意思标榜自己崇高?”张月辉随意地把枪拿在手里,似乎毫不担心上膛的枪会擦枪走火,“那我岂不是也能自称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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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受压迫的人来说,反抗可不就是崇高吗。”陆荣广淡然回答,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被绯穹的演讲触动。
“是吗?以前的您可不会在乎什么崇高啊卑劣的,”张月辉堪堪止住笑意,随意抬手抹去了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您是我见过最纯粹的人。纯粹地……为了自己。任何一点会让自己难受的事,您都不会去做。很简单,却无坚不摧的生存目标。可现在的您呢?逼迫自己担任让自己不适的职位,逼迫自己争夺让自己不适的权力,现在甚至还承担风险替随春生隐瞒……您到底想做什么?”
“我也以为你不会在乎别人为什么要呼吸,看来我们并不了解彼此。”
“别人是别人,您是您,”张月辉抬手,枪口对准了陆荣广,“如果没有您的教导,想必我还在毫无意义地做些……让自己痛苦的事。”
“所以现在拿枪指着我,对你来说,就是不会让你痛苦的事?”陆荣广关掉了光脑,站起身来直视张月辉。
“如果连像您这样,纯粹地为了不让自己痛苦而活的人,都遇到了不得不逼迫自己改变的理由……那我岂不是也有一天要回到以前那种让自己痛苦的状态中去?”张月辉不满于陆荣广的淡漠,枪口抵得更近了一点,“您这么做一定有您的理由……如果您的答案能让我觉得有那么一点意义……我不会和大元帅告发您,也不会再追究随春生。”
“张月辉,借来的人生是走不远的。连自己想过什么样的人生都不知道,我告诉你我为什么逼迫我自己,你就能理解得了吗?你不该诘问别人的想法,你该问问你自己。”
“……问得出来的话,我就不会成为您的学生,借您的人生了。”
“擅自把你的人生责任加到我身上,你觉得,这符合你从我这里学到的‘纯粹’吗?”
张月辉只觉得眼前一晃,陆荣广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她一掌劈在张月辉的手腕上,枪顺势落到她手里,漆黑的枪口转而对向了张月辉。
“您说得对,我连借来的人生都走错路了,”张月辉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眼里毫无惧色,“您的‘不让自己痛苦’是纯粹,我的‘不让自己痛苦’……是自私。”
“自私没什么不好,但别走岔到我头上来。”陆荣广扣动了扳机。
枪里没有子弹。
“我就是拿着枪壮胆的,从没想过要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和您拼个你死我活,”张月辉把枪拿了回来,“我果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这应该是我向您讨教的最后一节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