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隔离审查后,黄宏发先前紧张害怕的情绪已经荡然无存。严密监视保护下,他感到非常安全。那些想要他命的人现在找不到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是否配合调查,供述自己的罪行。黄宏发心中得意地摩画着那些人像无头苍蝇一般惶然无计可施的窘迫相,他笃定认为,既然他们无法把他灭口,就应该想尽办法把他搭救出去。这也是黄宏发坚持不招供的底气。
黄宏发也不是完全没有招供,他在江宁时与电视台女主持的风流事情,招供的很痛快。实际上,黄宏发在江宁市除了好色之外,并没有直接收受商人的贿赂,他家的钱都是他老婆和黄小伟收取,算是贿赂吗?至多是家风不正,葬送了仕途,不妨碍做个富家翁逍遥的过一辈子,甚至有商人看重他的人脉和影响力,再高薪聘担任一个虚职,也是可能的。很多平安落地的污点官员,正是通过这条路,重拾人生辉煌,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黄宏发设计好了自己的将来的路,玩弄几个电台女主持人,在他看来不是什么大事,有几个女主持还是主动投怀送抱,罪过算不到他头上。唯一纰漏是戚薇这边,如果戚薇一口咬定黄宏发强奸她,也是一项罪过。可惜啊,黄小伟的惨死,自己的不幸遭遇让她深受刺激,她神经崩溃,被人强行送进了精神病院里面疗养,已经不被人记起了,即使办案人员也不再要求她作证了,一个精神病人的话没有法律效力。
“一个在精神病院高喊自己没发疯的人,一定是个疯子。”护送她进精神病院的电视台副台长,看着戚薇的疯狂反抗的背影,得意洋洋,一如两人缠绵后的满足。
黄宏发在秘密关押地吃的好,睡得香。黄小伟的死亡并没有打击到他的精神,他甚至开始为自己三年后的生活做规划,账户上的钱,够老两口下半辈子使用了。最让他心意难平的,是自己还在医院的时候,老婆宁文芳没有探视他。他嘴上念叨着‘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脑袋里面全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一连两周没有审讯了,黄宏发自认为自己的审讯已经结束,可以提交检察院提起公诉了。负责审讯他的那个马脸小张——张志恒,长着一张马脸,再也没有出现过。在第三周的周一,一老一少两个陌生的面孔,神情严肃的走了进来,黄宏发疑惑的看了他们一眼,心中犯嘀咕。
“你是黄宏发?”瘦弱的老者操着一嘴首都口音,儿化音明显,严肃的问道。年轻人则没有开口,默默摊开了笔录,黄宏发意识道,新一轮审讯开始了,并确信他们已经找到了新的调查线索。
“我是黄宏发,江宁市长。”
“以前是,现在已经被撤职了。”老者纠正道,“交代一下你的从政经历。”
黄宏发翻了翻白眼,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我从陶城煤矿财务科科员做起,然后做到了副科长,科长,调到矿务局后担任资产管理科科长,副局长,局长,后调任江宁市担任第一副市长,市长。履历比较简单。”
“你在陶城煤矿财务科做科员的时候,直属领导是谁?”
“当时科长是邱丽雯,现在江宁担任副市长,副科长是谁我记不清了,好像是有三个副科长。”
“黄宏发,你不老实。”
“啊,我都这样了,没必要再撒谎了。”黄宏发慌忙辩解,表情变化都没有逃过老者锐利的双眼,如果风彬或者兰姐在场,定会一眼认出老者是谁。
“我告诉你,当时没有三个副科长,我给你提个醒,当时正科长是詹志宏,副科是邱丽雯。”
黄宏发又翻了翻白眼,看了看天花板,没人知道他心中想什么,“十几年前的事情,我记不清了。”
老者破天慌地笑了笑,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黄宏发,我们审问你,是给你机会。以前的事情,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黄宏发似乎轻轻摇头,他不相信调查人员能把二十几年前的事情调查清楚。
“如果你不说,那我就替你说了。”老者盯着黄宏发的眼睛,仔细研究着他的微表情,他看到了一丝慌张和犹豫。
“当时,在煤矿上,孙一平只是生产部长。”老者的话算是给黄宏发提了个醒,他的额头渗出了汗珠,自己在陶城的所作所为他们是否已经调查清楚了?如果调查清楚,三年后的计划安排彻底泡汤了,脑袋是不是自己的,也很难说了。
“黄宏发,你刻意隐瞒了一个份职务,就是矿长秘书,负责为他端茶倒水,收发报纸的杂货!”老者说道,“所以,你一开始就对组织不老实!你心里一定记得十分清楚,老矿长雷大富是怎么死去的,差六个月退休的老矿长,死在了工作岗位上,因为,你们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