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质听完,无力地瘫坐在席子上,两眼空洞,泪如泉涌。
“难道,难道,皇帝终究无法躲过这一劫……”
陈抟默然,转身将装着国礼的紫檀木匣打开,里面道袍一套、书信一封。
那道袍以顶级蚕丝为原料,紫色浸染、华贵无比,穿针引线,呈现黄、青、黑、赤、白五色的图案,祥云、龙马、如意、八卦,尤其袍袖边缘密密麻麻皆为龙鳞,身着之后,如腾云驾雾、御风而行。一条束腰带,纯白如玉,上面镶嵌九颗硕大的夜明珠,代表三清九重天。
陈抟叹口气,这哪里是什么道袍,分明是一件囚服。他拿起书信,信封写到“东京开封府御书房”“华山云台观”“希夷道圣陈抟天师亲启”等字样,陈抟没有打开,而是直接交给了范质。
“此乃无字书信。”
“啊……天师怎知?”
“你若不信,不妨一看。”
范质将信将疑,哆嗦着拆开书信,果然,里面一张白纸,连个墨点都没有。可细看之下,能够发现信纸的末端,有反复摩挲、压过的痕迹,不难推测,病重的郭荣在提笔写信时,曾经踌躇反复、犹豫不决,似乎不知道该写点什么,最终仍未落笔,只是将白纸塞到了信封当中。
“陛下呀,陛下!”范质捧着空无一字的白纸,对着屋外下跪和痛哭起来。
他哭的不止是大周皇帝,还是自己信任、忠心的人,内心涌动出的情绪,已经从担忧转变为哀怜。
“即便如此,也请天师一同回转汴梁,主持大局。”
陈抟苦笑:“我乃闲云野鹤之人,远离庙堂之高,不懂权谋制衡,去了又能怎样?话虽如此,范丞相,我与皇帝也算有些缘分,可以尽人事。”
范质眼神中猛然激活一丝希望之光,他擦干眼泪,激动地看着陈抟。
“四年前(显德三年),我受召见时,曾劝慰皇帝修生养息,暂缓对江南的战事,如果皇帝能够等待三年,或许能换来三十年的光阴,只可惜……回来之后,我采集多种材料,为皇帝炼制丹药,你可以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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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炼丹,定然有起死回生、白骨生肌的功效!”
“不敢当,可以尽人事,但遵知天命。”
“天师,丹药在何处?”
“丞相随我来,还缺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