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壤闷湿,种子的外皮被缓缓挣脱,它垂着头看起来疲惫至极,但无限的生机正在细弱的茎杆中迸发,它拿出了自己的叶片,如同在裹紧的衣袖中艰难抽出了手。
它也是一座石雕。
盘踞在温泉中,每天都有细微的风从体表吹过,水波会轻轻碰撞着身体,推搡着、簇拥着,但它却觉得岁月极为漫长。
但它也是水波,也是风。
所以,它从来不会去想自己是「谁」。
可有一些记忆却格格不入,那些记忆显得突兀、不合时宜,像是蟒蛇难以吞入口中的巨石,有些感觉过于「锋锐」——
比如手术刀泛出的、令人胆战心惊的寒芒。
比如钢笔的笔尖,中间有道会劈开的裂缝,可以将指甲塞入其中,而指缝会有轻微刺痛。
它似乎不是键盘缝隙里掉入的碎发。
干燥的秋季,毛衣绒毛耸立,纷纷朝立于一个方向,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如果这时去触碰充电线的接口,指尖就会闪出白光。
……
手术刀、钢笔、键盘里的碎发、充电线……这些「记忆」会让它感到格格不入。
像是一颗硬糖,顺着喉管落入胃中。
这样的别扭。
似乎是一个无法被嚼碎的整体,只能够安放到「胃」的角落,一点点被溶解,它似乎能够忘记这颗硬糖的存在。
但这颗硬糖、又似乎能被完整吐出来。
只能将这些搁置。
继续作为「它」,存在于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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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祝无邀、韩戈、宁知岐、钱长老、应苍、巫雅、柳怀等人的感受。
这便是自我意识消泯、而又存在的感受。
无法意识到自身的存在,完全不会想到要去挣扎、脱离、归类。
它的面前没有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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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年,江湖中有一位修士声名鹊起。
她说自己是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