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那结实的大地,都被灰尘砸出无数米虫啃食过的细微孔洞。
百里安面上血色尽褪,噗的一声,唇齿间喷出血水,继而又被阴风逆吹,从他腮边散开,染红了那张清秀稚嫩的脸庞。
紧贴在棺后的手臂发出捏碎般的咔嚓之音,手肘被这股巨力推得骤然弯曲。
他蹬蹬倒退两步,手掌再也无法扶稳朱雀棺,厚棺如一座大山般撞在他的胸膛上,他双手并未因此离开,而是双臂紧抱,用一种受力面积最广,承伤最大的姿势稳住了棺板。
倒退之时,方歌渔也跟着被撞得连退五步,她耳尖地听见他方才喉间深处发出极为痛苦隐忍的低吟之声,不由心头一惊,立刻又迎了上去,揽扶住他僵硬紧绷如铁石般的腰身,又抬手去拭他唇角下巴出的鲜红。
方歌渔自己都未曾发现此刻她的声线崩得极紧:“你莫要硬抗,受伤疼了就喊出来,没有人会笑话你的。”
对于方歌渔擦拭的举动,百里安那张苦撑的苍白神色先是一怔,旋即有些别扭地偏过头去。
避开她的手指,咬着牙,闷声着气儿道:“我……我不疼,你先出去……”
方歌渔最是恼他这副不温不火的性子了。
见他明显在强撑精神,气就不打一处来,见他越躲,她便越来火。
方才那一瞬温柔的动作也变得十分粗暴起来,她用力捏住百里安血染湿红的下巴,将他脑袋掰正过来,踮起脚尖,迫使他与自己四目相对。
方大小姐盯着他黑漆漆的眼睛,还不忘抬起一脚抵在棺材上同他分担。
她扬起那一对小眉毛,怒声道:“你方才都吐血了!还强撑什么,我都说了,你若是疼就喊出来,都是血肉之躯,不必这般忍着,伤痛是长在你自己身上,你不喊出来,旁人怎会知晓你疼不疼?”
百里安脖颈间的青筋明显凸起,角鬼给他带来的压力不亚于千斤巨石从高空之上坠砸当胸。
他咬着一口疼,目光幽幽地凝视着她:“喊出来又如何?旁人知晓了又如何?”
不过是给人徒赠观赏罢了。
况且,他早已过了那个藏不住疼痛的年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