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摇摇头:“时时,藏在人心里几十年的东西、怎么可能叫你个孩子花几年就研究的那么透彻?你知道你爷爷、他在弥留之际坐在轮椅上写遗嘱的时候多么不甘?他的报复就像诅咒,会永远刻在我们心里,而你爸,学这套学了个十成十,他但凡轻些压迫呢——都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
“我知道,他对你也不够好,他曾把你当做给我撒气的礼物,试探我的‘忠心’,可他那么狠,却又让人狠不下心伤害他,你知道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被一根绳子吊在悬崖边上,他是更悲惨的同伴,我无意中让他更下沉些,他得救,以为他会恨我他却救了我,但代价是不让我走得太远,在悬崖边上给了我最好的生活,随时准备着把我重新推下去。”
“太煎熬了。”
“太煎熬了——”
“甚至同样将我置之死地的不止他一个,老大弑父,老二杀母,他们都疯了,老天爷偏给我留了点神志,是人就无法逃脱煎熬,结果就是我自己过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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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就想抚平最后的遗憾,然后干干净净的走。”
虽然早有准备,可真到了这会儿我还是心里一咯噔,刚要张口又被小叔制止,他指节蹭了蹭我脸颊。
“我不想听你说,我想听凶手亲自说,走吧。”
“那么执拗,是因为你心里已经有个疑影儿了对吗?”我慢悠悠的抬步上楼,小叔总是快我一两步却又把我抓的紧紧的,他回头看我,今天是真不想再说话了。
楼下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三太太的哭腔也一点点传上来,他带着我快了点,到了天台略微刺眼的光叫人不得不蒙着眼睛,等到适应过来,我已经站在边台上,小叔贴在我背后抓着我肩膀,踩空一步就会变成肉泥。
这么高的地方在楼底下弄什么气球床都没用了,显然这场面也在高辛辞的意料之外,封锁这片区域不许围观之后,他也只能选择听信公家的,十几个消防员是前手,“外冷内热”的枪是后手,他气得要命,恨不能直接上后手,可惜在可能牵连到我的伤害之外还被我拦下,眼神里充斥着不理解,而我告诉他,我当然不会死了。
我明白老傅的存在有什么意义了。
小叔还困在他的遗憾里,看一眼三太太便释然般哭笑不得,连带着我都颤抖落泪,他指着三太太:“一个做母亲的人,杀了自己的女儿,你有什么感想啊?”
三太太声泪俱下,拿手帕紧巴巴的捂着嘴:“鸣延,儿子你快下来……你知道妈只有你了,妈当初也是不得已!那时候傅鸣瀛恨得牙痒痒,应祁给他出了个这么好的主意,他必定要杀一个泄愤的!与其等那不定性的,妈亲自动手还能保一个……妈妈对不起你妹妹,可她用她的命换了你的你得活下来啊……”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当初我就该跟恒恒一起死。”小叔嗤笑一声,仰望着满是阴霾的天边,想吼也吼不出来了,轻轻靠着我做最后的依靠:“你不知道,我和恒恒被锁死在那个仓库的时候,是从那袋饼干上闻到你常用的香水味才敢吃下去的,我们以为那是你怕我们经常在后山乱逛饿到才备好放在那里,结果恒恒死了,我还拼了命的袒护你,我藏了这么多年,到死没敢问你,今天你怎么肯告诉我呢?”
三太太迅速转过弯去,瞪着被伤痛浸染血红的眼睛看着二叔:“童童呢!该说的我都说了,把童童还给我!”
哦,原来是让三太太在儿子和孙子中间选一个,怪不得这个当娘的又在儿子崩溃的边缘添了分力。
她又做出最合适的选择了,纵使真相会逼死儿子,好歹孙子有机会活下来,但若抛下孙子,儿子也未必会放弃自杀。
嗯,至少保一个呢?
二叔是个守信用的人,当即叫齐承拿过电脑给三太太展示一段录像,三太太看过便长舒一口气,转过头呼唤着儿子下来。
小叔自然不肯了,带着我后退半步,我余光看着消防员难为的很,钟楼墙壁上没有能支撑的地方,让他们一起救我和小叔是难了,小叔一直紧紧抓着我,公家那边的枪也是不能使用,否则真击毙小叔,惯性也会带着我一起坠楼,只能放狠心自救,我苦笑笑,深吸一口气,目光瞧着天台上密密麻麻站了一圈的人。
高辛辞,梁森,澄澄,河河,泽宁,哥哥,清云哥,威廉,二叔,三太太,小婶,裴圳,呀,今天人聚得好齐呢,威廉之前给我的照片说,我们这一家子难得聚得齐,我看今天也是将最后的人都合在一起了呢,只可惜老傅不在,老傅在牵着我们的木偶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