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这才拢住残兵。一面组织阵型,一面组织救援。待吕蒙的援军赶到,他才有时间安抚部队统计战果,然后登船去向孙权请罪。
孙权拿着伤亡数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的一时意气,三千江东子弟永远地留在了逍遥津。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他的大部队甚至都没有机会在合肥的泥土上踩一脚。
吴侯对着战报沉默良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神越过甘宁的肩膀,在船舷外那被阳光和鲜血染红了的大地上定焦许久,才嚅嚅着挤出三个字:“这么多?”
甘宁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屈膝跪倒,俯首听令。
孙权回过神来,先扶起甘宁,而后再叹一口气:“唉——,闭目塞听,以致大败。兴霸,你是对的,孤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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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一声,甘宁再次跪倒,泣涕曰:“甘宁身为先锋,未能及时发现敌情,以致曹军杀到毫无准备。今损兵折将,请受军法。”
孙权闻言摇头苦笑:“若你该当军法,孤又该当什么?算了,还是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吧。”
“主公,我军士气尽失,绝难再战。只有先退回濡须口,整顿过后再做打算。”
“呼——”,吴侯做了个深呼吸。他心里一千个不情愿,但理智最终战胜了面子。
“好吧,撤军濡须口。”
——
东吴水师撤了。来的时候有多踌躇满志,走的时候就有多心灰意冷。鲁肃在濡须口坐镇,听说吴侯大败,吃了一惊。赶忙派韩当前去接应,他自己则加强警戒,以防敌人反扑。
张辽没有反扑。
他很清楚即使偷袭得手也并未从根本上逆转局势,眼下敌我力量对比依旧是敌众我寡。即便首战胜利士气大增,也不能说就赢定了孙权。
趁吴军休整的时机,合肥城也增强了防卫能力。无论是城墙的加固还是守城工具的准备,都在没日没夜地赶工。好在敌军似乎被吓破了胆,一次失利就跑得无影无踪,给守城工作争取了不少宝贵的时间。
合肥的援军也陆续赶到,虽然比起吴军来力量依旧很小,但形势总归是在慢慢向好。
——
吴军退回濡须口之后,孙权主动承担了战败的责任。他没有迁怒于人,反而重赏了甘宁、吕蒙、周泰三将。尤其是周泰,吴侯亲自斟酒,让周泰脱去上衣,指着那一身的伤疤挨个询问。
“这是怎么来的?这是哪场战斗负的伤?”
周泰一一作答,答出一个就喝一口酒,直喝的酩酊大醉、人事不省,也没把那一身的伤疤数完。望着眼前这个满身疤痕喝大了的壮汉,吴侯放下手里的酒具,抚着周泰宽厚的脊背,泪流满面。
“君以死事孤,孤敢不以兄弟待君?”
消息传出,三军落泪。将士们纷纷请战,要求重战逍遥津,誓雪前耻,誓取合肥。
“军心尚可!”
看到思想工作起到了效果,吴侯甚觉欣慰。但这一回他吸取了教训,不再独断专行,而是先召开军事会议,广泛听取意见。
甘宁第一个站出来发言:“禀主公,前次战败,我军已成哀兵。今部队斗志高昂,可以再战。”
“兴霸之言是也。我军在濡须口整顿多日,上下皆欲出战。曹军虽胜了一阵,兵力依旧不足。我当以楼船射住阵脚,重装部队登岸建立防线,然后才扎下营寨准备攻城。”吕蒙补充发言,并给出了具体的行动方案。
其余众将也都跃跃欲试,纷纷请为前部。孙权看向鲁肃,鲁肃微微点头,吴侯遂下决心。
“吕蒙、甘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