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卒们眼中的不满在慢慢消退,他们眼中开始慢慢有了期待,随着程亦与一众将校的呐喊开始捶打胸甲。
很快,敲击胸甲的声音便盖过了呐喊声,直到章义走上前去,高高举起手中的横刀在阵前来回奔驰过后,老卒们才渐渐停了下来。
章义在阵前高声喊道:“此后,尔等皆我同袍,我必使尔等生有所养,死有所终。皇天在上,厚土为证,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章义并没有用什么大义笼络这些百战老卒,他说出了老卒们最关心的一件事情——伤者有人赡养,战死者能得埋进土里。
章义的话通过前排的将校们再次传递了下去,很快老卒们捶打胸甲的声音便再度响起,并且声音变得越来越大。
这些久在塞外的老卒们最在意的,并不是高官厚禄,见惯了受伤老卒无人问津,战死者只能烧成灰埋进一个陶罐里的他们要的是伤后的一处居所,死后的一抔黄土,一块木牌。
他们早就没了少年时的莽撞无知,取而代之的是壮年之后对自己厮杀半生的交待。
章义给了他们最简单的,也是最不简单的承诺。但这些对老卒们来说,足够了。
章义扫视着眼前这一千七百老卒,感受着他们目光中的期待与激动,连胸中的苦闷似乎都一扫而空。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吐出,仍旧压不住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他扭过头对一旁的程亦说道:“走吧,我们回寨子里再说!”
在章义的吩咐下,常五早已经上山告之裴彻,裴彻此时正在与程老丈商量如何安置这一千七百老卒。
对于章义以及此前见过的十二名部曲老卒,程老丈自然是没有怀疑,可当听说寨子中还要住进一千七百边军老卒时,程老丈就有些担忧了。
“小郎君,你可不要诓骗老丈,老丈当年也是见过边军的,虽说有军纪约束,但那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我现在可还记得呢。”
裴彻笑了笑说道:“老丈不要担心,士卒们会在寨子后方再开辟出一块空地扎营,不会过多叨扰寨民。再者说了,以后他们也是常驻我们老龙岭寨子的,如何能做毁坏自家窝棚的事情。”
程老丈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寨子门前进进出出的寨民说道:“小郎君可千万要保证不会出问题,这些大多都是妇人老幼,可经不起下一个草上飞。”
裴彻见程老丈还是担心,便索性拱拱手说道:“我陪着老丈一起,若是有问题,我自当与老丈一同去找主公求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