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山口,前方竖立着两座哨楼,楼上数名修士看有人过来,为首的急忙喝道:“什么人,敢擅闯归云宗禁地,给我拿下!”警号声响起,后面陆续有修士驾云赶来。
秦晚逃在最前,手上高举一块玉佩,大声喊道:“各位师兄救命,在下外门弟子韩藻,现在西边哨卡任守卫,不好啦,金刚门攻过来啦,庄师兄、习师姐他们,他们陨落了!”说完已带哭腔。
“什么!”为首归云宗弟子大惊。他们所守之处,乃是归云宗绝对重地,之前师父师叔再三提醒,与金刚门开战后要注意防对方偷袭。现在西边哨卡似乎被破,虽然不知姓庄姓习的两位同门是哪位,看样子形势大大不妙。他正思索中,后面一群人冲了进来,刀剑枪矛,俱是指向那个韩藻。
此时容不得再分辨真伪,金刚门打过来了那得了,为首弟子长啸声中,后方赶来同门迅速结阵迎上追兵,在追击首领还没来得及反应之下,双方已经战成一团。
“金刚门鼠辈,杀我同门,拿命来换吧!”
守卫此处的归云宗弟子俱是精锐,修为最差也是初阶后期,结成剑阵后,中阶修士也不敢轻侮,两边才交手,追击者一方已有两人受伤。
首领此时心中十万句脏话翻腾,他没想到自己竟是被那秦晚带到归云宗一处据点来,对面口口声声金刚门,只怕是将自己当成敌宗袭击者。他有心解释,但身负绝密任务,如何开得了口。此时那秦晚被对方拦在后方,仓促间难以擒拿,这边归云宗剑阵如山般压来,自己这队人马已成首尾难顾之势。
想到这,首领再无丝毫藏拙想法,他断喝一声:“结阵!”手下众人也训练有素地组成刀阵,剑气对刀芒,两边堪堪能抵住。首领见己方阵脚已稳,低声吩咐道:“拖住他们一刻,然后撤退。”自己腾空而起,如一只巨猿般从战团侧方冲出,直向秦晚杀去。
“休想!”为首归云宗弟子掏出六面法旗,口中急念真言,抬手将法旗掷出。法旗在空中幻化为六柄黑梭,黑梭间微微闪烁着灵力丝线,五梭成星,一梭居中,化作一张大网向首领压下。他这六壬黑梭与归云剑阵异曲同工,中阶以下的人也就是一网成擒了。可惜首领不是。眼见黑梭网罗下沉,尚在空中的他舌绽春雷大喝一声,身体在空中滴溜溜转了一圈,长袍鼓涨起来,里面灵力充盈,整个人便如气球般悬浮着。人形气球一缩,随后乓地炸响,袍内数十道锐风向网罗射去。
这首领长袍下竟暗藏短刃,短刃切中网罗中的灵力丝线,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声,首领不退反进,一刀砍向五芒星正中那颗主星,网裂!为首归云宗弟子噔噔噔后退几步,他法术被破,已经受了一点内伤。
“敌人太强,回来退守!”为首弟子心里叫苦,宗门之前中阶中期以上精英尽失,剩下的人中,修为勉强够中阶的多数被派出去拦截要犯,自己这边其实战力很是不足。眼看金刚门的人要杀进内部,若是被攻了进去,后果不堪设想,此刻只好向上搬救兵了。他决心既下,甩手扔出一枚火箭,自己杀进己方剑阵,在剑阵中对手肯定无法突破进来。
首领见对方发出讯号,心中也是焦急,他震退敌人后看到秦晚身影一闪,已经向据点深处逃去,敌人援兵不知何时能到,后面同伴也不知能拖多久,现在撤退还来得及,再晚就恐怕给强者团灭掉。想到主公的吩咐,他决定赌一把,在一刻内追上秦晚,击杀后带着他头颅撤退。
主意已定,首领向身后剑阵洒出一片刀雨,减缓了同伴不少压力,长啸声中化为疾风,直追秦晚而去。前面这家伙滑如游鱼,似乎还身具某种特殊身法,首领每追至身后准备出手,都被他扭身加速躲开。一追一逃,两人来到一个巨大洞穴门口。门口还有两名归云宗弟子守卫,见一个身着本门衣衫的人被后面来人追击,双双亮剑上前。首领此刻杀心正盛,长刀化作雪亮银光,连腰向迎击二人砍去,二人出剑挡格,被刀芒中庞大灵力瞬间搅碎兵刃,惨呼声中中刀倒地。
秦晚见状赶紧扔出两张回生符,也不管能不能救到那两名弟子,只当是尽了人事。归云宗弟子已经发出讯号,他时间也不多了。秦晚一步窜入洞内,往内疾进,这大洞甚是规整,四壁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空气清爽干净,显然还有通风设置。
脚底铺着石砖,砖道延伸至山腹,洞穴两边,是一间间挖好的石室。秦晚脚步不停,直进到砖道最深处,终于视野开阔,一个巨大空穴,比他家废矿深处还大上几倍的空间出现在眼前。
秦晚止住脚步,负手看向追上来的首领,悠然道:“哎呀,没地方逃了。”首领见秦晚已无路可走,恶狠狠说道:“我赶时间,就不废话了,借人头一用。”说罢长刀向天高举,口中法诀急诵。随着他法诀越念越快,长刀刃尖亮起,嗡嗡发出震颤,一幻二二幻三三幻四,竟出现四道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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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周围浓郁的灵气,秦晚感觉舒服极了,他并未出手,耐心等对方将法诀念完。“四夷宾服,斩!”首领凝聚全身功力的一招完成,四道刀光似缓实疾,呈先后之势,以极为微妙的角度,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庄严威压,封杀掉秦晚所有退路斩来。
秦晚神识阅读着袭来的攻势。他此刻身上并没有加持冰盾符,只有强甲符抵抗着对面灵压,小黑烦燥地在手臂上蠕动,秦晚也没有叫它下来。“敌之极限,我之极限,敌之可能,我之可能。”秦晚回忆着自己对破天三势的理解,感应对方的刀速、角度、臂长、身法,估算这空间的长宽、温度、气流,判断自己的腾挪位置、速度和出手时机,他不想做一个依赖灶娘和小黑的工具,让自己的力量再大些。
突突突突,四根石笋在极为适当的时机角度顶在刀芒前面,石笋断开,刀势不变;叮叮叮叮,四道风刃迎上刀光,刀光变慢。秦晚动了,他在刀势初滞的一瞬间人影化作轻风,平移开必杀的一击。首领见对方竟然用初阶灵符挡下自己绝技,心中震撼难以言表,这需要何等的判断和准确!他狂吼声中全身再度爆涨,像只豪猪般往秦晚闪过的方向暴射出八十一柄短刃。
九九之数是为极,极刃杀阵!刃如雨,人似风,雨下得再大,风依旧吹拂。像风一般的轻,像风一般无从寻觅,秦晚在刃雨激射来前解下外袍扔了出去,脚微点背后石壁,一弹,再弹,两次转折,已无踪影。首领眼前一花,归云宗法袍被他斩碎成粉,随即后心一麻,胸口出现小小血洞,全身再无力气软倒在地。
秦晚小心的俯身,揭开首领蒙面黑巾,一张苍老脸庞露了出来。“是你”,秦晚轻叹。首领此时已经神志恍忽,他望向秦晚的眼神充满不屈。可能真有八字不合的事吧,这人自从踏进自己房间那刻,他就是看对方不爽,就是想尽办法要摸清对方的底细。不为什么,心里不舒服。当听到他为天香楼护卫时,首领便隐约觉得这次任务会有麻烦。
“你追踪兽车时,要小心有个年轻符师护卫,人若在,先制住他再说。”当御鹰者回来说并未见那人,他还松了口气,此人若是开溜,倒未必不是好事。看着俯视自己这张年轻脸庞,首领此刻并无恨意,主公的任务自己已尽力了,是天意吧,希望外面的人都能逃出去,他庆幸自己提前为同伴定了一刻之约。“你杀不了玄水豹”,他吐出最后的话。
用手合起从失神到凝固的眼睛,秦晚轻声说道:“永别了,代总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