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烈日当空,将温度不遗余力的洒向川地,哪怕还是辰时,就算稍微在外面站上半柱香的时间,也保证会让人挥汗如雨。
这鬼天气,身着这密不透风的盔甲,就是牛也会被憋死,口儿吉理了理铁片,又灌下半皮囊昨晚放凉的井水,企图让身体凉快些,但实际半点效果也无。于是,将剩余的井水浇得身上,才略略舒坦些。
然后,口儿吉才将注意力转移,盯着被挡在亲卫之外的降将身上。他倒是认得此人,就是这厮,在前两日间,将那南井城北面城墙守得如铁桶一般,好几次麾下军兵已攀城而上,但皆被其杀得身首异处,让自己寸功未立,但此时此刻这腌臜泼才,却已叛宋而来。
所以说,世事难料啊!
看这身着重甲的南蛮一身精壮,眉目间颇有胆色,就是他带来的那十余人也是生龙活虎,比之那些新附军,不知胜过多少倍,就是探马赤军,也就这般了。若能辟为麾下之兵将,倒也小补这几日的损失。他“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举鞭对着甘锦程喝道:“兀那汉子,快来道来,城中尚有多少兵马、箭矢粮草储备如何?”
通过译官转译之后,甘锦程从容不迫道:“禀千户,城中原有精兵八百,辅兵一千,前两日黄麻。。。。。。黄逆纠集城中盐丁民壮,又得一千不至,兵势似不降反升,但城内之人多有厌战之心,在下与那南面值守都头很是熟谂,若大人信得过,在下愿劝降此人!”
“嗯,未料城中竟有这等实力?!”口儿吉将信将疑,但这两日大军屡攻不下,如果宋军没有一点本事,怕也坚持不了这么久。但他对于甘锦程所道的劝降南面宋将,开始也有一丝心动,然而一想到主攻南面的皆是新附军,那个南蛮千户,是他最为瞧不起的,便没了心思。
甘锦程期望这人能同意,才有机会脱离,但他见对方没有兴趣,又暗自观察,除了四座鞑子大营之外,因鞑子大阵前压,这后方兵马只有间或几骑巡逻以作示警,看来,要做另外的打算。于是,甘锦程又道:“大人可知,为何王师数日不下南井城?尚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大军中有人通敌,提前向黄逆通报了军情,使城内早有准备!”
“此话当真?”口儿吉一惊,这句话相当震撼,如果真如这蛮子所言,军中有人透露己方军情给宋军,那这问题可大了,他不敢怠慢:“究竟是谁?!”
甘锦程左右瞧了一眼,才缓缓道:“咳咳,在下能否借一步说话,因为在下也不敢断定此人是否在将军军中!”
口儿吉左右瞧了瞧,左右皆是自己亲信,只有那译官与一汉官幕僚是外族,但那译官一步不离自己身侧,根本没有机会通敌,倒是幕僚有些自由,便支开此人才道:“余下皆是本千户信赖之人,你过来说话罢!”
甘锦程不经意的朝城门方向瞧了瞧,绝大部分鞑子精骑及部分步卒已入北门,是时候动手了!他重重的咳嗽一声,示意身边死士做好杀敌准备,然后才迈步向口儿吉靠近,距其五步之外时才被两名骑卒拦住。
就在口儿吉正要追问是何人通敌时,只见那降将突然从身上拔出一把短刃,电光石火间将自己亲卫扯落马下并一刀割下头颅,夺了兵器翻身上马,转眼之间,那些跟来的降卒也个个暴起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