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正端坐在大屋正堂,看着一众仆人忙上忙下,心里想着连那下贱的船工也敢指着自己鼻子骂,这些贼军,真的令人生气,打了几场胜仗就鼻孔朝天,视天下英雄如无物了吗?得马上禀告安抚使,他们的船只来到这里,肯定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这时,一门吏进来告知:“族长,安抚使亲将梅大人来了,已到寨门之外。”
“哦?这么巧?我正要向赵大人禀告纳溪寨袭扰贼军并缴获其船只之事,想不到梅大人就来了,快快有请!”
这又是哪门子事?
原来,梅姚直自出泸州城后,他本已万念俱灭,对赵金,他恨不起来,毕竟是自己一心要背主投靠石抹安童的,但一想到马崆那厮,平日里对自己爱理不理也就算了,今日反而说服安抚使不要派二百人只需五十人给自己去踏宋军大阵,若安抚使给二百人,说不定还能寻个机会全身而退,但五十人顶个甚么事,分明要将自己往死路上逼,日他先人板板,不砍下马崆狗贼的头颅,誓不为人!
再者,既然降了宋军,如果不做出一番表现,只怕就是个俘兵的身份,难有机会出头。而且这位宋军主将,就是数月前劫牢那晚差点被自己逮住的单家人,若被人认出,只怕性命难保。因此,自单小英指挥大军开拔,他在船上听到宋军口中传出“荡平纳溪寨”的消息时,马上意识到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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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被带到主将船上,单小英立即认出了梅姚直,本想杀其为丧命的义士祭祀,但当梅姚直介绍完计划后,单小英决定放他一马。挑了二十名好手,单小英乘小船抵达江岸,然后骑马朝纳溪寨而去,船队则继续沿江逆流而上。
落日在不经意间将最后一抹光辉也悄然收回,整个川地,逐渐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单小英等人紧跟着梅姚直,踏入纳溪寨内,那陈本道打着哈哈前来相迎:“有失远迎啊,梅大人。我已命人备下酒席,款待贵客。”
“那便有劳了!”梅姚直嘿嘿一笑,面露尴尬的指着身后众人道:“近来泸州闹起了贼军,所以安抚使赵大人命这些亲随同我一同前来纳溪寨,以防不测!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从成都前来的张百户,按石抹千户之意,各城各寨须限期报到,各出军兵。”
单小英袭击码头之后,马不停蹄的往纳溪寨赶,是以石抹安童全军覆没的消息尚未传至四十里外陈本道的耳中。他脸色为难的道:“梅将军,不知纳溪寨要出多少人?将军也知,上回安抚使抽丁,鄙寨已经出兵二十了,再多,怕是无人耕种田地了,会影响来年的赋税啊。”
梅姚直又是一笑:“我当然明白陈寨主的意思,但石抹千户是奉征贼主帅塔海贴木儿之令,他可是来自行中书省的万户,就是安抚使,也不敢不从,若惹其不快,往后只恐交不了差啊。据我所知,平章政事有令,泸州方面一切诸军皆听塔帅调遣,寨主兼领百户,也在其中啊!”
陈本道暗暗叫苦,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要这百户之身,他再蛮横,也不敢与朝廷作对啊,忙道:“将军,好歹为某说些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