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射上十余轮后,空中飞舞的箭开始稀疏起来,张靖久逢战阵,自然明白这不是鞑子的唯一招数,他瞄了一眼回路,虽然路上未出现鞑子身影,但他有九成把握只要自己回撤,就会陷入重围之中,因此,他不退反进:“众将士听令,随我朝搏望寨方向突围!”
至于为何选搏望寨方向,只因摆在他面前只有两条路,另一条通往石头寨,那是鞑子的大本营,岂能自寻死路。
他话未落音,山上已经传来树木折断的嘈杂声,众朱雀军抬头看去,只见一块块巨石被推了下来,数量不多,不过其产生的效果丝毫不比弓箭差,这种因惯性滚下山的巨石,一旦有人被撞上,非死即伤,甚至可能被砸成肉饼。
就在张靖面前,一颗巨石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直奔而下,此方面的几个朱雀军一哄而散,但还有两人躲闪不及,被砸个中着,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嘎然而止!
“杀贼军!”
“投降者免死!”
。。。。。。
各种各样的喊杀声从山上飘扬下来,同时林中跃出无数鞑子身影,手握各式兵器,如饿狼般猛扑下山。大势已去,张靖疾呼不己:“众儿郎们,随我杀出一条血路,杀!”
与伏兵同处一地的乌日吉呼长长的吁了口气,他摸了摸脸上已然愈合的伤口--那是李芗泉给他留下来。战事到这个地步,结果与预料的同出一辙,这一仗稳操胜券,只有大胜与全胜之分,而不是小胜、更不是惨胜,当然,失败是绝对不可能的。
前两仗他输得何其惨,差点连小命都没了,这真是否极泰来啊,自己还是终于等来了翻盘的这一天,他对着山下虚挥一鞭:“总算出了一口恶气,此番,我不要长宁贼俘虏,全给我斩首!王葛友你这厮,真有点本事!”
在有些鞑子的眼里,他们根本不分长宁军、朱雀军,譬如这个乌日吉呼,只道朱雀军还是凌霄城易云霄的麾下,故统称为“长宁贼”。
正当时,山上射出三支响箭,锐利的尖叫声,直窜九霄,这既是伏兵全军出击的命令,也是向数里之外的石头寨传送消息。
已然奔下山的鞑子,对朱雀军进行最后的绞杀,一些吓破胆的朱雀军杂役,纷纷跪地投降,被一个不留的割了脑袋,而那些被杀得丢盔弃甲的军兵,则被鞑子追上,同样砍翻在地。
形势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张靖很有些狼狈,面对密集杀奔过来的鞑子,他使出浑身解数,一把马槊舞得上下翻飞,接连挑、劈、刺倒四五个杀向他的鞑子,才勉强带着左近军兵向前移动了百十步。
毒辣的阳光炙烤着川南大地,梅硐城与石头寨之间狭长的官道上,宋元双方的军兵皆是拚了命似捉对厮杀。
唯有那些久经战阵或意识尚存的朱雀军,猬集一团抵挡,才暂时保住性命。但形势越来越严峻,鞑子似乎源源不断的从山上奔下,如果不是主将及各级统兵官拚死抵抗,这士气已丧的几百人绝没有机会逃出生天。
就在双方还在岔路口附近鏖战之际,石头寨寨门已然大开,三百骑身形壮硕、鹰视狼顾的蒙古、色目骑兵嗷嗷叫着鱼贯而出冲向官道,他们是如今还在征伐蒲甘王朝的大坝军民府代总管张孝忠派遣回府的精锐骑兵,其战力绝不是普通骑兵可比,又有经年征战的经验,比之探马赤军,不遑多让。
岔路口发生的战事,前出三四里的申屠吉宏很快便知晓,隐隐的,金戈声呐喊声传入耳中,他心口一紧,要知,大军中了埋伏,他这斥候罪责逃不掉事小,那可是有全军覆没之虞啊!当务之急,就是如何将中军带出伏击地,逃离那修罗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