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好不容易将自己的想法解释给刘道深并打发其走后,李芗泉已经讲得口干舌燥,他从门楼桌子上操起一把水壶,咕噜咕噜灌下一壶凉茶水,却丝毫不解暑热,尤其自做自受的是,他命令朱雀军上下,无论将佐还是军兵,皆须着装端正,不得裸胸露肚,这时的他已经热得大汗淋漓,但他的心情却不在这里,而是举目极望,看向南边。
近几日,鞑子的侦骑的出现,呈现出逐步频密的趋势,这不得不引起梅硐城尤其是朱雀军的注意,如今的城内的朱雀军,虽正兵有千五人马,粮草供应也还到位,但训练不足旬月,其中只有不到五百长宁、朱雀老卒--其实所谓的老,也是相对而言,其余要么是降兵,要么是刚刚丢掉锄头、梢弓不久的农夫猎户,要论战斗力,李芗泉心里根本没底。
泸州那面,自乐共城纳入朱雀军治下,再从半脱产的乡勇中选拔上等兵员,朱雀军原已达千六百人,但汪文涛为了避嫌,往梅硐城输送了四百兵力,哪怕他明知朱雀军在泸州地带兵力空虚。
李芗泉望着一大堆军功在身的各级将佐,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对身边几人道:“张正将、王正将、黄正将,我们聊一件事。其余人等还好,就是泸州那面的卢功义、王湖二都头,多有战功,如何转阶段,尔等认为该如何擢升?”
这个黄正将,却是黄麻,那汪文涛往梅硐城输送的四百兵力,皆是黄麻手下,虽比不上长宁军的彪悍,但也不遑多让,须知,他曾是四川制置使张珏麾下,带兵能力不输韩亮。
黄麻自归降后,随张靖一同返回梅硐城,被授同正将,但目前尚未亲领一军,李芗泉的本意,是想开设左、右营,让黄麻统率左营,右营从辎重营中选拔,谭如许统率右营,但张靖、伍思成、汪文涛三人皆认为黄麻初降,暂不宜授,所以此事暂助搁置着。
面对李芗泉的询问,张靖只说了一个“统领明察”,至于怎么升,他没有说,也不便明说,显然是因为卢功义是他的旧部,要避嫌。
那王江干脆什么都不讲,其实李芗泉明白,卢王二人如今皆是都头,再升便是正将副将或准备将了,而卢王二人皆是张靖、王江的亲信或弟弟,所以二人实在不宜提出,否则就有唯亲是举的嫌疑了。
黄麻入朱雀军日浅,尚不明白卢王二人与张靖、王江的关系,他只是参照《武经总要》等对有功将士如何转阶段,便接张靖的话道:“泸州一堡一城,至少当有偏将驻守,否则以都头之职,难以服众,在下认为当升,可授准备将!”
就此一句,他便得到了张王二人的认同。
李芗泉点点头:“言之有理,那就擢升卢王二人为准备将,授汪文涛为泸州面朱雀军监军使,代本统领执掌泸州军面,目标即攻取泸州城。只是眼下,朱雀军尚需三至六个月的时间,才能完全磨合到位,届时方可成为真正之军伍,如今,还不能战啊!”他忧虑的叹了口气,现在,连时间都成了鞑子的帮手。
“得得得!”一阵马蹄声,将陷入思考的李芗泉带回了现实。
一名斥候使臣翻身下马,半跪在城外,向城上大声汇报:“报统领大人、各位将军,城南十里石头寨左近,出现鞑子侦骑百骑!咬得很紧,申屠都头带斥候二什正且战且退,都头命小的先行回城禀告军情!”
“百骑鞑子?”王江大惊,前些日子,双方的侦骑不是没有过“切蹉”,但皆是几骑或顶多十来骑的模样,只要朱雀军不再深入鞑子的控制区,就算是交手,也是匆匆接触,双方的损失皆可以忽略。
但是,近四五日来,鞑子的侦骑逐步增加,想不到今日竟然一出动就是一个百户,难道。。。。。。
“山雨欲来啊!”李芗泉也是眉头一皱:“王正将,速派人接应回申屠都头,不得有误!切记切记,不可恋战。传令下去,命,张、谭二将速布置城头,做好应敌准备!”
王江得令一声,快步下楼纠集选锋营军将。只一会,便见穿戴整齐的百余宋骑鱼贯而出,朝南疾驰进发。李芗泉看着颇有些阵势的大宋骑兵,也有些许欣喜,经过韩亮及自己一番苦练、又有多次实战经历,这些花费巨资打造的骑兵,不至已有模样,也有些战力了。
话说王江率领宋骑如旋风般疾驰往南救援申屠吉宏,不出五里,他们便见到了正在且战且退的申屠吉宏,只见正在交战的双方,蒙元骑兵的战术高超,他们如鬼魅般穿梭战场之上,箭雨纷飞,试图将申屠吉宏率领的朱雀军斥侯一口吞下。
王江大吼一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