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赵金是个明白人,前番损兵折将,他必须要立些功勋来消抵罪过,要不然成都方面不会轻易放过他。而先家岩什么实力他当然最为清楚不过,正好可以借机连根拔起,既消除隐患又能在行中书省表上一功。
梅姚直又壮着胆子道:“大人,泸州城内军兵不过千余,招募些青壮,亦不过两千,兵力少了些罢。”
赵金也是一叹:“本使何尝不知,然行中书省那头如何交差,上回之败,乃十余年未有之惨败,成都那里,只怕已经有人在弹劾本使,若再不立些功勋,不仅本使将问罪入狱,泸州形势也势必糜烂。
“何况,如今形势不等人,先家岩、玄甲军、单家寨与朱雀长宁军一旦联手起兵,乐共城危矣,泸州城危矣,真到那天,我的一切都完了,泸州的形势也将糜烂得一发不可收拾。
“宏睿,汝说说,我能不急吗?当下唯有一个一个铲除,否则后患无穷。况且,攻朱雀贼军要小心行事,但先家岩不过些许草民,又有何惧,汝不是被吓破了胆罢。再说,我不攻朱雀贼军也就罢了,倘若他们来攻,这泸州城墙高又有护城河,一两万人马根本奈何不得,何惧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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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被批了一顿的梅姚直便不敢再言。
五月初三(1287年6月15日),泸州城集结鞑子新附军八百,辅兵民夫杂役一千,直扑先家岩而去。
头二日之夜,张靖整合梅硐城、梅岭堡、卧虎寨人马抵达梅岭堡,分三路出击,他们一路广布斥候,不留痕迹的衔枚疾进。共有正兵一千,乡勇千五,民夫杂役两千,只余五百乡勇守护关隘要地。
其中,汪文涛及谭如许、刘黑七、单小英率二百余朱雀军步骑及民夫两千,连夜杀向泸州城,卢功义率四百梅岭堡朱雀军及乡勇六百,开往黑水冲一线,顺便把前些时间埋藏的银两取出来,而张靖则率曹七、刘华山等朱雀军四百、乡勇九百,往南径取乐共城。
首先说那汪文涛一支,他们与张靖卢功义不一样,除骑兵昼伏夜出隐蔽前行外,其余两千余人只顾日夜兼程,并大张旗鼓的朝泸州进发,一路之上,这群以民夫为主体,有提着刀枪也有扛着锄头的“乌合之众”,招摇过市,引路人无不侧目。
尚未到泸州城外,赵金的兵马便已在城外等候了。
赵金立在城头之上,眯着眼睛看着五里之外逐步向泸州移动的那帮乱民。他不明白,就是这样一支乱七八糟的队伍,能将数千泸州兵打得几乎全灭,不可能!如果马西巴雅尔还在,也许此刻已经率军出城踏阵去了。
说到这马西巴雅尔,这厮自惨败之后,连带他的近百探马赤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许已经全军覆没于梅岭堡矣,本使一定要将失败的责任,推一些给这家伙!
不时返回的哨骑回复,远方那支乱兵就是一支由农民组成的蜂营蚁队,而不是军伍。但赵金生性多疑,他朝城下喝道:“宏睿,汝率一彪人马前去打探一番,敌军但有异动,即刻返回,不得有误!”
梅姚直一声“末将遵命”后,带着几十骑兵步卒,快步登上一处山坡,望着已行至三四里之外,正开始列阵的列阵、砍伐树木准备立营寨的贼军。
贼军中,有十数名骑着劣马、军将模样的头目正在竭力维持队伍的秩序,看有板有眼的样子,他们大抵就是这支所谓军伍的核心,但那堆乱民似乎对上官的指挥不甚了解,头目要往西,这些人偏往东,一时之间,吆喝声不断、打骂声不断,完全没有章法。
观看了大半个时辰,这些人才稍稍有点样子,竟然还有人开始竖栅栏子。内中又有几名骑着劣马的骑卒开始往外巡逻,时不时朝梅姚直这边眺望,又过了小半个时辰。
“就这???”梅姚直已没有耐心再观摩下去,准备打道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