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尽管从卧虎寨至梅岭堡之间的道路还在拓宽之中,但无论如何,行军的速度已经快上许多,只用了一日一夜,张靖人马便抵达庙山镇区域。
汪文涛的住所早已迁至该地,因斥侯早已提前通知,他出门三里相迎:“将军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此番有将军坐镇,泸州鞑子敢不心惊胆战乎?”
张靖对汪文涛的恭维不以为意,他只是一板一眼的拱手道:“本将奉统领之命,既是替统领整饬军伍,又兼有打战之事,还望汪军师在粮秣给养费些心思。”
汪文涛哈哈一笑:“汪某曾建言统领虚兵攻泸州,实兵取乐共,将军此番出兵,可带有统领大人出征策略?”
张靖眉毛一挑,哎呀这个赞画,跟我想一块去了,好生厉害。脸上却若无其事:“军师所言有理,某麾下数名都头同样这么看。至于出征策略,大人只道本将要与军师相商。”
他言下之意,我下面的都头也能想得出这计画来,你的谋划不过尔尔。张靖比汪文涛厉害的地方,是有丰富的实战经验,更熟读兵书,他不会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马上语锋一转:“汪军师,乐共城非梅岭堡可比,甚至大过梅硐城,想要强攻此城,几无胜算。某欲遣得力人手潜入城内,再调精锐布于城外,一旦城门得手,即刻杀入城中。因此故,本将需青壮一千,民夫杂役二千,配齐盔甲旗帜,如此这般。”
汪文涛呵呵一笑,只道“自然自然”,又带张靖入得议事厅,并将这些时日探得的敌情一一陈述给张靖,后者听完,只觉心中一凛,这汪文涛竟然将北至泸州、南至乐共城之间的消息探得这般清晰,原来他已算准统领必将安排人马出兵征讨,此人琢磨上官的心思,却是一猜一个准啊。
不得不说,这方面确有些本事。
正在这时,四名斥候押来二人,来人说是来自先家岩,有要事请见朱雀军首领,并有密信一封。汪文涛与张靖皆是一诧,接过来信便阅。
半响,汪文涛哈哈一笑,要论行军打仗,他不如张靖,但说到出谋划策,却不在张靖之下,道:“一概粮草盔甲器械,汪某不仅在卧虎寨已备了些,此处也留足了十日口粮,足堪耗用,何况打下乐共城,会有相当补益,将军自不用愁。眼下这先家岩来信,却又是拱手送上一份大礼,不用就可惜了。如今我另有一计,供将军参详,如此,夺乐共城如探囊取物也。”
说罢,汪文涛娓娓道来,张靖听完,暗自一叹,哎呀,好个连环计!!!但他有些犹豫:“汪军师,此计未免有些不正,况且,你如何断定赵狗会出兵先家岩。”
汪文涛又是哈哈一笑:“我乃统领赞画,凡是有益于统领之事,有益于朱雀军之事,有益于大宋之事,正耶邪耶皆不在汪某考虑范围之内。至于赵金那厮,我素知他的德行,汪某断定,泸州鞑子必在两日内出兵,事不宜迟,我等先鞑子一步开拨。认贼作父不仁不义的腌臜厮赵金,下不能安民,上不能讨行中书省欢喜,又不思操练,疏于城防,只知横征暴敛、整日寻欢作乐,让此等猪狗不如的东西占据大好泸州,岂不是暴殄天物,我等不取,却要留给何人?!”
张靖看着一脸大义凛然的汪文涛,内心一阵汗颜,心道自己还想与之比试高低,哪知他胸中装着的,是大宋的大好河山,这等人,真有鸿鹄之志也!
不过,他哪里知道两年前,汪文涛的美妾,被到乐共城“体察民情”的赵金无意中看上,连番调戏,如果不是汪文涛带着妻妾连日出逃,其妾差点就被虏去泸州城,将此视为耻辱的汪文涛,便发誓与赵贼势不两立。
只是,在未投朱雀军之前,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想要扳倒赵金,可谓天方夜谭。不过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西,如今汪文涛成为朱雀军首屈一指的参谋,更节制梅岭堡军,这个时候要说砍了赵贼的头有些吹牛,但掀翻那厮椅子的本事还是有了。
对于朱雀军而言,若能拿下乐共城,也是一件相当补益的事,至少在泸州地带,形成了梅岭堡与乐共城互为犄角的局面,如果还能将先家岩、单家寨拉上,那么,在泸州西南,朱雀军将在事实上形成控制。
因此,于公于私,汪文涛都要把这件事做成,既报当年赵贼羞辱自己之耻,又替朱雀军在泸州打开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