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文涛也是一笑,并不掩饰:“那是自然!汪某自然期望朱雀军收复故地、恢复神州,而汪某,必竭尽所能,为大人出谋划策,不敢懈怠。他日大人功成名就,封侯拜相易于反掌,而汪某,至少也能成一方豪族!”
好,就喜欢这么直白的人!!!
但李芗泉转念一想,如今的朱雀军,尚有人逃离,而这汪文涛,则背道而驰,反向来投,会不会是鞑子派来刺探情报的间谍?他朝张靖使一个眼色,然后“霍”的脸色一变,巴掌在桌上一拍:“大胆!汝是鞑子细作,死到临头了还在此聒噪,张都头,将此人拉下去,斩了祭旗!”
张靖二话不说,立时“咣”的一声拔出钢剑,白光一闪,刃身便紧贴在了汪文涛脖颈上。
寻常人等,有这架势早就吓得尿裤子,但这汪文涛只是一楞,却并不惊慌,甚至还推了推剑身,然后缓缓道:“大人的大军兵来庙山镇时,某已在此地谋生一年有余,平日里写些字画作为勾当(勾当:营生),这数日间,并不曾踏出庙山镇半步,何来细作之说?汪某向来以事元为耻,望大人不要妄下结论。”
李芗泉眼睛瞟向伍进,他是庙山镇人,如果这汪文涛讲的是实情,伍进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那伍进见首领看过来,便点点头,表示认可。扫除疑惑的李芗泉忙命张靖收起钢剑,并起身亲自引汪文涛在自己身侧入座,又盏上茶水,待这四方居士坐定,才略带谦意道:“方才多有冒犯,望先生不要计较。敢问居士,眼下朱雀军该当何如?”
汪文涛又是不紧不慢的呷了一口茶,李芗泉看到这样子恨不得将他暴打一顿--能不能不要摆谱!但朱雀军当前的困难局面,确实需要有一条明路,如果此人能给出点有建设性的建议,那就......忍忍吧。
四方居士目光如炬的盯着川地舆图,然后才胸有成竹的点点头,伸出三根指头:“如今朱雀军止有三条道。下策,投鞑子卖身为奴,替其攻伐长宁军或作乱夷民,只是将来一旦尘埃落定,要防备鞑子秋后算帐;中策,连夜遣散朱雀军,携心腹之士遁逃,销声匿迹以图他日再举。”
说完,他还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张靖:“就如这位江湖人称的‘一只虎’,落草为寇浪迹川地,潦此一生。”
张靖脸色不豫,正要出言反驳,这汪文涛却抢先一步道:“如今‘一只虎’重归大宋旗下,目的必是以图有所作为,汪某要先恭祝将军他日成就一番大业了。至于上策,连夜开拔,前往梅洞寨投长宁军,借力御敌,伺机再起!”
投长宁军,李芗泉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自己是从那边逃出来的,再去梅洞寨,岂不是自投罗网?
汪文涛见李芗泉正思索间,又问:“方才吾闻军中有士卒嚷嚷道‘大人有令,欲离开朱雀军者,可自便’,此事当真?”
李芗泉“哦”了一声,解释道:“方才有军兵逃离时被军中王都头所擒,本应斩首以正军法,我却认为斩了几个逃兵,获得的却是余者的畏惧之心,如今形势,正是收敛人心之际,我不要敬畏而要志同道合,不如放他们走罢,居士问这个何意?”
汪文涛毫无顾忌的“哈哈”几声:“好个志同道合!吾听闻大人乃东婆罗国人氏,欲回婆罗小国。若真如此,则上下两策皆不必选!当即散了朱雀军,连夜收拾钱银细软,率七八心腹,择道而行,奔那婆罗国去罢。。。。。。然则,我观大人所为,所图未必如此!”
李芗泉双瞳中精光一闪,直逼汪文涛:“我有甚么所图?先生倒是说来听听”
那四方居士也不转弯抹角:“吾观大人所为已有旬日,朱雀军虽行事鲁莽,但所作所为尚有章法,不似那乌合之众,夺得半担食粮,便逍遥快活不顾明日之忧。大人治军严谨,麾下亦无投机取巧之辈,又能以身作则,对百姓秋毫无犯,此,此非常人所能为也。
“假以时日,朱雀军必成一支护境安民的强悍之师,大人治下,必然政清人和、百姓安居乐业,这番景象,亦汪某所求也。
“再恕汪某直言,大人眉宇间隐含鹰视狼顾之意,举手投足间隐有大家风范,绝非池中之物,他日必定一鸣惊人!如今,需要的是潜龙勿用。有长宁军挡在前方,朱雀军便有机会休养生息,修炼内功。他朝一旦形势有变,便可趁势而起。”
李芗泉侧头看着一本正经的汪文涛:“汪居士,你这话说得有点过了。我没有其它的想法,只想平平安安的离开这是非之地罢了。”
汪文涛笑而不语,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