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追击、阻击(上)

大宋已经灭亡九年有余,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漂泊于海外还在高举大宋旗帜的陆秀夫残部所建立的“陆宋”,也就是后世所称的吕宋--由于在宋代时期潮汕地区的“陆”和“吕”发音相似,所以到了后世便逐渐演变成了吕宋。

面对这些海外的残存势力,水师力量薄弱的蒙元王朝也是束手无策,毕竟他们的触手无法延伸至那么远。然而,对于地处内陆核心区域的长宁军来说,却是让四川行中书省感到如芒在背,犹如喉咙里卡着一根鱼刺一般,虽然算不上什么致命的大问题,但总归是让人浑身不舒服。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由于大坝府一时疏忽大意,长宁军竟然勾结山都掌人造反。这一变故导致军事重地梅洞寨失陷不说,还让穷四府竭尽全力积攒下来、供数千军马半年使用的物资白白送给了长宁军,堪称最严重的资敌行为,令整个四川行省大为震惊!

然而,此时行省却陷入了困境:精锐士兵都已被调派到西南地区征讨蒲甘王朝。无奈之下,行省只能一方面向云南王请求回调正在讨伐蒲甘的东西川军,另一方面四处征集粮草,计划在立秋之前彻底消灭长宁军。

“蜀之山川最为险阻,所谓车不得方轨,马不得成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四川攻、守皆利。这长宁军尚未清除,蛮人也才刚刚平息,再有湖广民众填入川地的日子尚浅,人心浮动,如今泸州又生变故,倘若不谨慎处置,只怕那些还心向旧宋的觑觎者趁机起事,如此则生大乱。因此,上至行省,下至村社里正,无人莫不重视。

如今的泸州安抚使赵金前些年随主将梅应春降元后,随鞑子攻取神臂城、重庆、钓鱼城,颇立了些功劳,但这一两个月以来,却是连连出事,为了保住大位,不得不四处征伐,唯恐稍稍落后遭人诟病。

赵金本是汉人,但他杀起宋军与汉人来毫不手软,丝毫不亚于蒙古人、色目人,甚至过犹不及,正因为他的这种“勇武”的表现,得到了蒙元四川行中书省平章政事也速答儿的认可,才将泸州安抚使的重要位置给了他。

赵金等鞑子当初在泸州等地杀人甚厉,导致当地人丁稀缺,曾经熙熙攘攘的川地,几十里不见人烟已是司空见惯的事。后为了填补税赋的空洞、同时为了羁縻西南夷民,蒙元从湖广等地大量迁民入川,这些年泸州才稍稍有点人气。

赵金担任安抚使已经将近十年了。说实话,这些年他的生活过得相当滋润。尽管隔壁的大坝府仍有长宁军在闹事,但他们至少没有将战火蔓延到泸州境内,赵金最多只是搜刮些粮草来应对而已。

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能够坐到这个位置,完全是当年蒙元朝廷为了笼络民心所做的安排。无数的蒙古人和色目人都对安抚使这一肥差虎视眈眈。别说升职了,只要自己稍有疏忽,就会被从高位上拉下来。虽然不至于被贬谪流放,但削去官职、成为平民却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因此,他不能出差错。

现在庙山镇、望湘村等地数千草民作乱!岂不是比上回黑水冲有过之而无不及?

莫非是长宁军的势力伸到了泸州地带?赵金这一想,立即觉得事态严重。毕竟梅洞寨已落入长宁军之手,而翻过梅洞寨东面的山,就是属于泸州地带的望湘村、庙山镇、梅岭堡,而恰恰这三个地方,正是现在发生民变的地方。

他越来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当越来越多的消息指向那个他几乎从未听说过的小镇村落时,赵金已经汗流浃背,现在问题来了,平安了十年的泸州,今年先是大牢被劫、又是黑水冲失利,如今庙山镇再起兵戈,他这个安抚使还能安安稳稳的坐下去吗?那些觊觎高位的蒙古人、色目人能放过自己吗?

赵金不能听之任之,趁现在事态的发展还在掌控之中,他必须要快刀斩乱麻,否则一旦出现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那前途就未卜了。

于是,赵金当即派出快马前往乐共城,责令乐共城千户立即出兵庙山镇,自己则纠集粮草、又抽调泸州精锐步骑足两千众,其中正牌蒙古、色目骑兵百骑,并大肆抓派周遭壮丁,气势汹汹的朝庙山镇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