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马配好鞍,宝剑赠英雄。”
“我乾道宗,既是顶尖宗门,自然也需要顶尖资质的弟子。”
“上上品灵根的天骄,才能配得上我乾道宗。”
“我不明白,此举究竟有何不妥,竟惹得郑长老如此失态,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
郑长老冷笑,反问道:“乾道宗的历代先人,有几个上上品灵根?”
“上中,上下,乃至中下品的都有……”
“这么说来,我们乾道宗的先人,也不配成为我乾道宗的弟子了?”
沈长老皱眉,“你这是强词夺理!”
他生气地来回踱步,这才开口道:
“此一时彼一时,大道衍变,今非昔比,如今天下修士,上品灵根,比比皆是,为何不能……”
郑长老质问道:“比比皆是的是谁?”
沈长老一怔。
郑长老目光锐利,“上品灵根比比皆是的,是世家,是宗族!不是天下修士!”
郑长老一字一句道:“不是天下修士!”
“你忘了本了!”
沈长老目光微闪,沉默不言。
郑长老心情激愤,稍稍平复,缓缓开口道:
“我乾道宗的先人,筚路蓝缕,开创宗门,是为了让宗门壮大么?”
“是!”
“可壮大之后,为了什么?”
“为了让我们图名求利,居功自傲么?”
“不是!”
“是让我们,立宗传道,普及修道法门,传之天下,此谓之‘乾道’!”
郑长老颤声道:“我们乾道宗的根本,是‘立宗传道’啊……”
“向谁传道?向天下修士传道!”
“传道天下,乾道宗才有根本,才有未来,否则的话,一味壮大,谋求私利,我乾道宗再富有,再强盛,也不过是无本之木,是空中楼阁!”
沈长老一脸漠然,“郑长老,你说的这些,与我所做的,并不违背……”
郑长老看着他,目光失望至极。
沈长老道:“归根究底,我乾道宗,只能教一部分修士,不可能真的,向天下所有修士传道……”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先教天才,然后推而广之,谋天下福。”
“上上品灵根,便是天才……”
郑长老目光锐利,“什么是天才?”
沈长老又是一愣。
郑长老冷笑,“上上品灵根,就是天才?滑天下之大稽!”
“心怀天下的有才之人,才配叫做天才!”
“我乾道宗,养的是什么?”
“冷漠自负,谋一己之私的天才?”
“心怀天下?他们会吗,他们知道什么是天下吗?他们知道,这天下的修士,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他们的目光,只会往天上看,只会关心自己,他们会注意,自己脚边的尘土吗?”
沈长老皱眉,“这与灵根无关……”
郑长老点头,“是,这原本与灵根无关,但是……”
他指着沈长老道,“世家做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
沈长老面皮抽搐,微微狰狞。
郑长老却继续道:
“好一个灵根遗传……”
“世家联姻,灵根一代比一代好。”
“底层谋生,混口饭吃就不错了,还谈什么灵根?”
“再过个几百上千年,世家弟子,无一不是上品,乃至上上品灵根。”
“底层修士,便只配有中品,乃至下品灵根。”
“好手段啊……”
郑长老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然后,我们这些宗门,再用灵根一卡,以后所有入学的,都是上品灵根,都是世家子弟!”
“那些底层修士,出身贫寒,他们不配入学,不配得到传承!”
“在这修道求长生的世界,他们只配花个百余年光阴,做牛做马!”
沈长老大怒:“一派胡言!”
他目光微凝,冷冷道:“郑长老言下之意,世家出身,便皆是自私自利之辈?不会心怀天下?”
“我记得,郑长老你本人,也是世家出身吧?”
郑长老道:“人性与立场无关……”
“世家出身,自然也有心怀天下之人;”
“底层出身,自然也有趋炎附势之人;”
“但这些人性的善恶,与冰冷的阶层无关。虽有些许变数,但其根本,不会改变。”
“世家出身,自会维护世家的利益;”
“只有底层出身,吃过苦,也见过修士疾苦,才有可能,会去想着维护这天下,无权无势的散修的利益。”
“如今这堂堂乾道宗,汇天下修道传承,谋世家宗族之私,垄断修道学问,有违立宗之本,有愧于先人教诲!”
沈长老无动于衷,顾左右而言他:
“郑长老危言耸听了,乾道宗壮大至今,可见我们传道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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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道有方?”郑长老面露怒意,“我们乾道宗,不,整个乾学州界,现在教的都是什么?”
“先人设立论道论剑之会,是让弟子团结,勠力同心,增进修为道法!”
“可现在呢?”
“什么论道,论剑,已经沦为攀比牟利的手段!”
“世家为了给自家所谓的‘天之骄子’造声势,弄虚作假,虚张作势……”
“宗门甚至推波助澜,让一人之力,居全体之功!”
“如此下去,教出的弟子,尽皆自私自利,目中无人之辈!”
“徒有修为,而无道心!”
“而其他中小世家修士,也会沦为大世家的鹰犬,成为权贵的爪牙!”
“这就是传道有方?”